第34章 第 34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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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章 第 34 章
殘風夾雜花香, 窗欞外的竹葉簌簌作響。
她望著躺在床榻的沈崖，見其臉色慘白，面容上猙獰的傷疤, 少了幾分恐怖, 身上的傷勢已被匆匆忙忙趕來的大夫包紮醫治。
大夫是陸乘書請人來，在包紮完傷口後，自行離去, 全然不用送客。
宋遠杳心緒不寧，看向坐在圓凳, 小口抿茶的男人。
“陸乘書，你是不是知道, 他為什麽會受傷？”
“他自己蠢成這樣, 才會受傷。”
陸乘書冷靜的語氣, 沒有惋惜和厭惡，好似躺在床榻的沈崖跟他毫無瓜葛。
宋遠杳聞言, 心中湧入不安, 追問道：“所以你知道他為什麽受傷？陸乘書你們之間有什麽在瞞著我？”
“此事，尚未不能告知。”
陸乘書斜瞥了一眼宋遠杳，而後才淡然道：“大夫說他身受重傷, 需要修養幾日, 這幾日, 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宋遠杳以為要回到之前居住的青山院子，不假思索拒絕。
隨後聽到他輕描淡寫的一句, “你的罪名，昨日我就已經幫你洗脫, 至於沈崖的身份已經暴露，他昨日也已經回到陸家, 揭穿了死去的人是假的陸乘雪，甚至還宣布，你依舊是陸家娶回來的少夫人。”
“從今往後，我還是你的嫂嫂？”宋遠杳聞言，眼波流轉，幾縷風情隱於眉宇間。
陸乘書驀然攥緊青褐茶杯，神色平靜，“你想當我的嫂嫂？”
宋遠杳以為他是計較之前發生種種，不禁走到他跟前，輕聲保證在：“小叔，你放心，之前是我心懷鬼胎，但我已經改正，往後我不會再做出僭越一事。”
反正她只需要陸家少夫人的身份，嫁的人是誰跟她毫無瓜葛。
她美滋滋想著，但胸口莫名沈悶。
陸乘書審視的目光落在她面容，再一寸寸往下。
她生得芙蓉嫵媚，身段婀娜，心思不夠沈穩，七情六欲甚少能藏得住。
可就是這般貪財享樂的女人，令他無法挪開視線。
陸乘書收回審視，冷聲道：“你說的是實話？”
“絕無虛言。”
宋遠杳再三保證，一點人拖泥帶水的痕跡都沒有。
陸乘書靜靜望著她，宋遠杳任其打量。
“嗯。”陸乘書垂眸，並沒有再次說出，“你別後悔”的話。
宋遠杳看不出他的情緒，還以為此事就作罷，也就懶得追問沈崖是怎麽回事。
這時，她想起後院有大夫留下的十歲藥童。
藥童正在煎藥，也不知煎的怎麽樣？
她便尋了這個借口，去到後院看看。
陸乘書眼睜睜看她離去，紋絲不動坐在圓凳上，垂眸遮住思緒，也不知在想何事。
唯獨耳畔傳來一聲咳嗽聲。
陸乘書頭也不回，冷漠地道：“你醒了？”
躺在床榻的沈崖，不斷咳嗽，雙手撐在床邊，面色霜白。
“你知道這件事，卻不阻攔我？”
“是你太愚蠢，哪有親生母親認不出自己的親兒子，再說兄長從小被陸夫人養在膝下，甚為了解。”
陸乘書淡然道，也正是他這句話，讓沈崖悶哼一聲，吐出一口血水，面容猙獰，手背青筋浮起。
“是我一葉障目了。”
沈崖恍然，隨即雙目堅毅，想到昨日他認祖歸宗，陸夫人喜極而泣，摸著繡帕說，“我的兒。”
她真情流露，眼尾的褶子浮起，說什麽都要留他住一晚，訴說這幾年的苦楚。
沈崖還當真以為，她是慈母，直到半夜放他歸去，將他安排在洛溪院子。
而後刺客傾巢湧出，眼前的鏡花水月被徹底打破。
時至今日，他方才徹底了斷對母親的期待。
沈崖思忖，喉嚨血腥味溢出，再出吐了幾口血。
陸乘書聞到血腥味，面不改色的面容浮現厭煩的神色，竭力壓抑了心底的暴虐，冷聲說：“既你已經暴露，陸家你也回不去，而宋遠杳也不能放在你身邊，我會將她送回東院，安排其餘的人守著。”
他面色平靜看似安排妥當，可沈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，不禁冷聲警告。
“她是你嫂嫂。”
陸乘書終於側身睥睨他，冷若冰霜的面容，透著勢在必得和陰翳。
“她嫁的人並不是我真正的兄長，她又不是我的嫂嫂。”
“再說，若是你死在這裏，一切都不好說了。”
面對他冷冰冰的殺意，沈崖緘默。
他也不知，陸乘書是冷酷無情之人，嘶啞的嗓音低沈道，“我們是兄弟。”
陸乘書不緊不慢道：“這可不一定。”
意味深長的話，將沈崖楞在當場，而後攥緊手，胸有成竹地擡眸對上他道：“我不會輸。”
兩人對視一眼，心裏都明白對方的想法。
隨後，沈崖身體抱恙，不斷吐血，血腥味實在令他厭惡，便起身往外走。
廊檐下不知何時掛上竹卷，擋住了浮光躍進，陸乘書走動間，想到後院去查看煎藥的宋遠杳，鬼使神差走了過去。
他這一去，恰好撞見，宋遠杳一人在廚房，踮著腳間，露出裙裾裏的繡鞋，屈腰走動，小心翼翼地用蒲扇扇動，面色謹慎，深怕藥罐有湯藥沸騰出來。
“藥童呢？”
陸乘書負手而立走近，環顧一周，發現四周並無藥童的蹤跡。
“我嫌他是個孩子，又長得瘦弱，一點都不伶俐，就趕他回藥館。”宋遠杳抱怨道，要不是她以前經常幫母親熬藥。
加上想要引起沈崖的好感，她才不會親自動手。
她期盼著熬藥完畢，端給沈崖後，各種訴說自己的辛苦，再然後……
宋遠杳想的美好，餘光瞥見男人奪走她的蒲扇，不免怒斥，“你要幹什麽？”
“你不需要我幫你？”
陸乘書黑幽幽的眸光望著她。
宋遠杳聞言一笑，還有這種好事，想也不想地將蒲扇塞進他粗糙的掌心，連推托都不裝一下。
陸乘書垂眸，大步坐在矮杌上，用蒲扇揮動。
宋遠杳佇立在一旁，伸了懶腰，才坐在一旁的圓凳上，好奇地問他。
“你以前經常煎藥嗎？”扇風的動作熟練。
“不會，你會？”
一聽他質疑，宋遠杳驕傲拍著胸脯道：“我當然會，我以前專門給我娘親煎藥。”
陸乘書想起她的過往，難言的滋味湧入心頭，眉頭緊皺，掩飾不住的煩心事。
宋遠杳覺得奇怪，狐疑地問他。
“你生氣了？不會是讓你煎藥你就動怒了吧？”
宋遠杳坐在圓凳，身子前傾，不料沒坐穩。
她嚇得花容失色，眼見要往前摔，一只精壯有力的手臂，攔住她的腰肢。
“你——”宋遠杳一聲驚呼，身子被他一拉，整個人落入他的懷抱。
陸乘書寬厚的胸膛，透著淩厲的氣息。
宋遠杳撞得頭疼，雲鬢散亂，“好疼……”
她捂著額頭，探出頭，卻對上陸乘書烏黑的眸子，而兩人身後還有“滋滋滋。”藥罐沸騰的動靜。
“你快松開我。”
宋遠杳臉頰生粉，推搡著她。
陸乘書摟著她的腰肢，站起身，避免她撞到身後不遠的藥湯，可這舉動卻令宋遠杳嚇得面色蒼白，雙手環住他的肩膀，怒斥眼前的人。
“你到底在幹什麽？”
宋遠杳呵斥他，卻發現陸乘書面無表情，將她放在不遠處的竹編籠子旁，揮了揮袖子，傾身坐回藥罐前。
她這才明白他的用意，鬧得臉紅，又不敢道謝，便虛張聲勢道：“我不會跟你說謝謝的。”
陸乘書並不理會，低沈的嗓音，猶如戛玉鳴金。
“你之前一直都幫你娘親煎藥，家中無人照看？”
“我娘親病重，父親好賭，姐姐繡花養家，我就在家煎藥，每次一煎藥，臭氣熏天，衣裳都浸了藥味。”
宋遠杳尋了一個矮杌坐在其上，在說起過往，神色輕松。
陸乘書未窺全豹，但也知道，宋遠杳之前過得苦悶，垂下眼簾，主動說起昔日過往。
“我幼年給我母親煎藥過。”
“哦？”宋遠杳好奇張望過去，見他面不改色，猶如局外人。
“陸夫人那時腹中還有一子，母親為了地位，收買了藥材鋪的東家，隨後讓我去煎熬送去。”
“陸夫人知道是我送去的，也不會有懷疑，之後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，母親被關起來，送到了別莊。”
陸乘書記起那些年，無論家中長輩亦或者家中奴仆，包括陸夫人都告誡他。
“你千萬不要跟你娘一樣心腸歹毒。”
後來，府上傳聞他流著跟親娘一樣的血脈，流言蜚語四起。
陸夫人鎮壓住了議論，沒讓事情傳出去。
陸乘書卻心知肚明，人雲亦雲，借著讀取功名，離家去了京州，數年過去，回家的日子，少而又少。
如今再提這一茬，心境平和。
宋遠杳聽聞他這番遭遇，目光流露了幾許同情，“他們說他們的，你有何畏懼。”
本意是寬慰。
陸乘書冷聲道：“我並未畏懼，少時只會厭煩，想在他們的廂房裏，放個毒蛇。”
“……”宋遠杳悄悄遠離他。
沒想到他從小是個瘋子。
陸乘書察覺她的小動作，眼簾遮住思緒。
“但我如今不會這麽想。”
宋遠杳拍著胸脯，吐出一口濁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“放入毒蛇太蠢，何不加以利用人性。譬如，西院的管事跟陸夫人房間的貼身嬤嬤是親兄妹，只要告知其中一方，他們伺候的主子有賞銀，但需你們平分。”
“王管事素日貪婪，收了賞銀，哪裏會老老實實平分。而王嬤嬤知道這件事，自是不甘心，於是在主子再次賞銀時，昧下一大半，之後的事情，你應當知道。”
陸乘書冰冷的嗓音，透著漫不經心。
宋遠杳想起這事，神色困惑，“我之前聽說過這件事，事後王嬤嬤被嫉妒的王管事逼得自請離去陸府，三日後，王管事不翼而飛，據說他是心中有愧，自請離開陸家。”
不過這是七年前的事情。
“這事跟你不是無關嗎？”
宋遠杳接二連三拋出疑問，認為眼前的人在跟她胡說八道。
陸乘書平靜地道：“跟我無關。”
宋遠杳聞言，得意洋洋，“我就知道，你是在騙我。”
“這件事，是陸夫人所為。”
他風輕雲淡的一句話，將她楞住。
“你別胡說八道，陸夫人就她的心機，不可能費盡心思就為了讓兩人走。”
在宋遠杳的眼裏，陸夫人整日去找她麻煩，一點心機深重都沒有。
況且陸乘書又道：“陸夫人並不像你認為的簡單，你明日回到東院，最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，也不要跟她有交集。”
宋遠杳狐疑望向他，見他說的言辭鑿鑿，也不知是真是假，猶豫再三頷首。
陸乘書聞言後，冷若冰霜的面上柔和下來，忽然過問起，“你後背的傷勢如今怎麽樣？”
聽他提起，宋遠杳頷首道：“我好了，不必小叔關心。”
陸乘書聽到她生疏的話，身子一頓，冷靜地接著道：“那日看到你背後的傷勢嚴峻，幾日便好嗎？”
其實是還有點疼痛。
宋遠杳決心要當好一個好嫂嫂，跟之前的事情，一刀兩斷。
“嗯。”她不斷頷首，堅定的語氣好似在回應重大的事。
陸乘書眼裏是眼前褐色的橢圓形藥罐，其中沸騰的震動，猶如潮海，令人心中心煩。
“是嗎？你不是欺騙我？”
“我為何誆騙小叔你。”
陸乘書掀起眼皮，淡漠的神色，看不出任何動怒。
“我以為你會因為沈崖，不想利用我。”
宋遠杳被戳中心事，薄紅泛起臉頰，羞惱地道：“我是那種用完就扔的人嗎？”
“你不是嗎？”
“……”
宋遠杳再也待不下去，轉身便走，身後驟然傳來淩厲的風聲。
她心道不好，步履加快，腕骨卻被身後的人，一把攫住，冷冰冰的觸感伴隨粗糙，令他心生不寧。
“放肆，我可是你嫂嫂。”宋遠杳呵斥陸乘書，又見他目光陰沈，“你是我嫂嫂？”
宋遠杳頓時嚇住，大氣不敢踹，慫慫道：“藥都沒有煎好，你要不再用蒲扇扇動一下。”
“藥罐裏的藥我看了，時辰差不多。”
陸乘書任由身後藥罐裏的沸騰湯藥溢出，而“劈裏啪啦”的聲響，猶如電閃雷鳴，令宋遠杳不安。
“可是藥都撒出來了。我將湯藥灌入碗裏，端給沈崖喝。”
“不用，沈崖他命大，你不必費心照顧他。”
“……但他好歹是你兄長。”沈遠杳委婉提出這一茬，誰知陸乘書用力攥緊她的腕骨，將她抵在大門。
小院素日無外人，她也不用擔心這一幕會被人瞧見。
偏生這青天白日，兩人在逼仄的廚房，耳畔還有藥罐沸騰的聲響，不知不覺，她冒出熱汗，羅裳黏在肌膚，豐腴的身段，落入了陸乘書的眼中。
男人眼底晦暗，手指好似黏住在她的手腕，挪不開分毫。
在看到宋遠杳絳紅的唇齒微微張開，頗有嬌憨，可眉梢上揚，卻有張揚銳利之美。
陸乘書的氣息重了點，將宋遠杳流得汗漬，都變得多了一點。
“嫂嫂，我去年曾辦過一樁案子。”
聽他突兀說起這一茬，宋遠杳只想滿心遠離他，可推搡間，汗漬驟然多了些，幾滴汗珠也滾入了粉頸。
陸乘書目光晦暗，指尖攏了攏，自顧自道。
“去年有人狀告北街的禦史臺的李大人與親嫂嫂通奸，李大人為了這嫂嫂，甚至不惜謀劃殺死親哥。”
宋遠杳忽聞此案，不安地擡眸看他，怕他意有所指。
陸乘書冷眸，娓娓道來。
“我在審訊時，李大人身為四品官員，知法犯法，還揚言是他一人所為，隨後便老實招供，說他見其嫂嫂可憐，夜夜被親哥折磨床榻，而親哥又整日流入煙花之地”
“他說，他憐惜嫂嫂整日以淚洗面，於是便勾搭起嫂嫂，隨後給親哥下藥，兩人甚至還在親哥病重之時，在一墻之隔的廂房廝混，故意發出聲響，氣死了親哥。”
宋遠杳聞言，瞪大眼眸，一時之間啞然無聲。
陸乘書撩起她額前一縷青絲，冷靜的語氣透著幾分壓抑。
“親哥走後，公然調情，不顧世俗，還在靈堂茍合。”
“其父羞愧難當，不惜親自狀告他們。”
“之後呢？”宋遠杳好奇之後的事情，面容沒有半分嫌惡。
“後來那位李大人將罪名攬到自己身上，斷了一條腿，流放嶺南，而他的嫂嫂，苦守他二年，加上今年不過也三年。”
宋遠杳聽聞唏噓不已，“李大人的親哥可真不是好東西，折磨妻子，還整日去煙花之地，活該被氣死。”
她最討厭欺負女人的男人，因此宋遠杳並不認為他們有錯。
陸乘書望著她憤憤不平，面容有一絲古怪。
之後，在宋遠杳將一切都怪在所謂的親哥上面後，卻聽到陸乘書低聲道。
“如今這一幕，像不像我剛說完的案子。”
躺在床榻的“兄長”，隔著一墻之隔，實則是在後院，廝混的叔嫂？
宋遠杳不假思索搖頭，“沈崖又不是李大人所謂的親哥，你不要亂說。”
她聽到案子說完，想要推開陸乘書，趁早離開這裏，沐浴更衣，羅裳貼在肌膚上，實在是難受。
陸乘書不容置喙握緊她的腕骨，低沈的嗓音透著幾分冷意。
“為何不是呢？嫂嫂與我偷情在後院，而兄長在前院昏睡，他不會知道我們在後院做什麽。”
“你——”宋遠杳正想怒斥他下作。
誰知她一張口，唇齒傳來濕漉漉和狂風暴雨般的玩弄。
“嗚嗚嗚……”
宋遠杳雙手捶打他的肩膀，奈何他壓根沒有痛感，無法撼動他的力氣。
她無奈之下，任由被他在青天白日，抵在後院廚房的門檻，肆意妄為地親吻。
隱隱約約間，她似乎聽到陸乘書低喃的一句。
“杳杳。”
“嫂嫂。”
“杳杳。”
迷迷糊糊之中，她都記不清陸乘書是喊她是嫂嫂，還是杳杳？
但是當他指尖冰冷地繞過衣裳，恍惚間，感覺他們宛如之前說的案子裏的叔嫂。
膽大妄為，不顧人倫。
沈崖也變成了憎惡的親哥。
無可奈何躺在床榻，聽著妻子竟跟小叔廝混，氣急敗壞想爬起來，惡狠狠給他們這對奸夫□□教訓。
-
幾聲野鳥驚叫，宋遠杳端著湯藥，臉頰生粉，折西而去，來到廂房，見到昏睡的沈崖竟然在咯血。
她顧不上其他，先攙扶他坐下，身後的陸乘書悄無聲息出現在宋遠杳的身後。
他的目光落在宋遠杳粉頸處的衣襟，目光停頓，想起在後院，女人被他逼得啜泣不斷，雪肩留下了眾多暧昧的痕跡。
若是被她所謂的夫君看到，妻子身上留著野男人的痕跡。
陸乘書收起來冷若冰霜的面容，難得好心幫沈崖一起扶回床榻。
沈崖皺眉，全然不明白，陸乘書怎麽會幫他。
殊不知，在他沒有註意到的角落，陸乘書的手碰到了他認定的妻子手背。
而他的妻子，卻做賊心虛，飛快收回手，又不敢揭穿。
只能收起一身的脾氣，心虛地端起湯藥，舀了舀蓮花瓣的勺子，親自餵到他唇邊。
沈崖一楞，猙獰的面容浮現了悸動，主動張開唇，乖乖喝藥。
宋遠杳怎麽對他這麽好，就是因為他從今往後都是陸家的少爺嗎？
沈崖不甘心，卻又明白，若不是這個緣由，宋遠杳就不會待他好。
沒關系，以後，他會待宋遠杳視若珍寶。
畢竟，她是自己的妻子。
深陷愉悅的沈崖，一心一意都是眼前的宋遠杳，全然沒看到她心虛不敢凝望他，連同舀勺子的姿勢都有些顫抖。
宋遠杳想起，剛剛的一幕，要不是她據理以爭，陸乘書說不定就真的會動手。
還好，沒有真到最後一步，但是陸乘書的目光不曾挪開，一直凝視她的粉頸，著實令她惱火，趁著沈崖稍不註意。
她仰起頭，想要狠狠剮他一眼，叫他收斂點。
陸乘書仿佛早有預料，用晦暗的目光掃視她，又面無表情地無聲說了兩字。
“嫂嫂。”
兩人宛如偷情的叔嫂，趁著病重的夫君/兄長，稍不註意，悄然勾搭在一起。
宋遠杳羞惱地挪開視線，心中升起後悔，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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殘風夾雜花香, 窗欞外的竹葉簌簌作響。
她望著躺在床榻的沈崖，見其臉色慘白，面容上猙獰的傷疤, 少了幾分恐怖, 身上的傷勢已被匆匆忙忙趕來的大夫包紮醫治。
大夫是陸乘書請人來，在包紮完傷口後，自行離去, 全然不用送客。
宋遠杳心緒不寧，看向坐在圓凳, 小口抿茶的男人。
“陸乘書，你是不是知道, 他為什麽會受傷？”
“他自己蠢成這樣, 才會受傷。”
陸乘書冷靜的語氣, 沒有惋惜和厭惡，好似躺在床榻的沈崖跟他毫無瓜葛。
宋遠杳聞言, 心中湧入不安, 追問道：“所以你知道他為什麽受傷？陸乘書你們之間有什麽在瞞著我？”
“此事，尚未不能告知。”
陸乘書斜瞥了一眼宋遠杳，而後才淡然道：“大夫說他身受重傷, 需要修養幾日, 這幾日, 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我不回去。”宋遠杳以為要回到之前居住的青山院子，不假思索拒絕。
隨後聽到他輕描淡寫的一句, “你的罪名，昨日我就已經幫你洗脫, 至於沈崖的身份已經暴露，他昨日也已經回到陸家, 揭穿了死去的人是假的陸乘雪，甚至還宣布，你依舊是陸家娶回來的少夫人。”
“從今往後，我還是你的嫂嫂？”宋遠杳聞言，眼波流轉，幾縷風情隱於眉宇間。
陸乘書驀然攥緊青褐茶杯，神色平靜，“你想當我的嫂嫂？”
宋遠杳以為他是計較之前發生種種，不禁走到他跟前，輕聲保證在：“小叔，你放心，之前是我心懷鬼胎，但我已經改正，往後我不會再做出僭越一事。”
反正她只需要陸家少夫人的身份，嫁的人是誰跟她毫無瓜葛。
她美滋滋想著，但胸口莫名沈悶。
陸乘書審視的目光落在她面容，再一寸寸往下。
她生得芙蓉嫵媚，身段婀娜，心思不夠沈穩，七情六欲甚少能藏得住。
可就是這般貪財享樂的女人，令他無法挪開視線。
陸乘書收回審視，冷聲道：“你說的是實話？”
“絕無虛言。”
宋遠杳再三保證，一點人拖泥帶水的痕跡都沒有。
陸乘書靜靜望著她，宋遠杳任其打量。
“嗯。”陸乘書垂眸，並沒有再次說出，“你別後悔”的話。
宋遠杳看不出他的情緒，還以為此事就作罷，也就懶得追問沈崖是怎麽回事。
這時，她想起後院有大夫留下的十歲藥童。
藥童正在煎藥，也不知煎的怎麽樣？
她便尋了這個借口，去到後院看看。
陸乘書眼睜睜看她離去，紋絲不動坐在圓凳上，垂眸遮住思緒，也不知在想何事。
唯獨耳畔傳來一聲咳嗽聲。
陸乘書頭也不回，冷漠地道：“你醒了？”
躺在床榻的沈崖，不斷咳嗽，雙手撐在床邊，面色霜白。
“你知道這件事，卻不阻攔我？”
“是你太愚蠢，哪有親生母親認不出自己的親兒子，再說兄長從小被陸夫人養在膝下，甚為了解。”
陸乘書淡然道，也正是他這句話，讓沈崖悶哼一聲，吐出一口血水，面容猙獰，手背青筋浮起。
“是我一葉障目了。”
沈崖恍然，隨即雙目堅毅，想到昨日他認祖歸宗，陸夫人喜極而泣，摸著繡帕說，“我的兒。”
她真情流露，眼尾的褶子浮起，說什麽都要留他住一晚，訴說這幾年的苦楚。
沈崖還當真以為，她是慈母，直到半夜放他歸去，將他安排在洛溪院子。
而後刺客傾巢湧出，眼前的鏡花水月被徹底打破。
時至今日，他方才徹底了斷對母親的期待。
沈崖思忖，喉嚨血腥味溢出，再出吐了幾口血。
陸乘書聞到血腥味，面不改色的面容浮現厭煩的神色，竭力壓抑了心底的暴虐，冷聲說：“既你已經暴露，陸家你也回不去，而宋遠杳也不能放在你身邊，我會將她送回東院，安排其餘的人守著。”
他面色平靜看似安排妥當，可沈崖一眼看穿他的心思，不禁冷聲警告。
“她是你嫂嫂。”
陸乘書終於側身睥睨他，冷若冰霜的面容，透著勢在必得和陰翳。
“她嫁的人並不是我真正的兄長，她又不是我的嫂嫂。”
“再說，若是你死在這裏，一切都不好說了。”
面對他冷冰冰的殺意，沈崖緘默。
他也不知，陸乘書是冷酷無情之人，嘶啞的嗓音低沈道，“我們是兄弟。”
陸乘書不緊不慢道：“這可不一定。”
意味深長的話，將沈崖楞在當場，而後攥緊手，胸有成竹地擡眸對上他道：“我不會輸。”
兩人對視一眼，心裏都明白對方的想法。
隨後，沈崖身體抱恙，不斷吐血，血腥味實在令他厭惡，便起身往外走。
廊檐下不知何時掛上竹卷，擋住了浮光躍進，陸乘書走動間，想到後院去查看煎藥的宋遠杳，鬼使神差走了過去。
他這一去，恰好撞見，宋遠杳一人在廚房，踮著腳間，露出裙裾裏的繡鞋，屈腰走動，小心翼翼地用蒲扇扇動，面色謹慎，深怕藥罐有湯藥沸騰出來。
“藥童呢？”
陸乘書負手而立走近，環顧一周，發現四周並無藥童的蹤跡。
“我嫌他是個孩子，又長得瘦弱，一點都不伶俐，就趕他回藥館。”宋遠杳抱怨道，要不是她以前經常幫母親熬藥。
加上想要引起沈崖的好感，她才不會親自動手。
她期盼著熬藥完畢，端給沈崖後，各種訴說自己的辛苦，再然後……
宋遠杳想的美好，餘光瞥見男人奪走她的蒲扇，不免怒斥，“你要幹什麽？”
“你不需要我幫你？”
陸乘書黑幽幽的眸光望著她。
宋遠杳聞言一笑，還有這種好事，想也不想地將蒲扇塞進他粗糙的掌心，連推托都不裝一下。
陸乘書垂眸，大步坐在矮杌上，用蒲扇揮動。
宋遠杳佇立在一旁，伸了懶腰，才坐在一旁的圓凳上，好奇地問他。
“你以前經常煎藥嗎？”扇風的動作熟練。
“不會，你會？”
一聽他質疑，宋遠杳驕傲拍著胸脯道：“我當然會，我以前專門給我娘親煎藥。”
陸乘書想起她的過往，難言的滋味湧入心頭，眉頭緊皺，掩飾不住的煩心事。
宋遠杳覺得奇怪，狐疑地問他。
“你生氣了？不會是讓你煎藥你就動怒了吧？”
宋遠杳坐在圓凳，身子前傾，不料沒坐穩。
她嚇得花容失色，眼見要往前摔，一只精壯有力的手臂，攔住她的腰肢。
“你——”宋遠杳一聲驚呼，身子被他一拉，整個人落入他的懷抱。
陸乘書寬厚的胸膛，透著淩厲的氣息。
宋遠杳撞得頭疼，雲鬢散亂，“好疼……”
她捂著額頭，探出頭，卻對上陸乘書烏黑的眸子，而兩人身後還有“滋滋滋。”藥罐沸騰的動靜。
“你快松開我。”
宋遠杳臉頰生粉，推搡著她。
陸乘書摟著她的腰肢，站起身，避免她撞到身後不遠的藥湯，可這舉動卻令宋遠杳嚇得面色蒼白，雙手環住他的肩膀，怒斥眼前的人。
“你到底在幹什麽？”
宋遠杳呵斥他，卻發現陸乘書面無表情，將她放在不遠處的竹編籠子旁，揮了揮袖子，傾身坐回藥罐前。
她這才明白他的用意，鬧得臉紅，又不敢道謝，便虛張聲勢道：“我不會跟你說謝謝的。”
陸乘書並不理會，低沈的嗓音，猶如戛玉鳴金。
“你之前一直都幫你娘親煎藥，家中無人照看？”
“我娘親病重，父親好賭，姐姐繡花養家，我就在家煎藥，每次一煎藥，臭氣熏天，衣裳都浸了藥味。”
宋遠杳尋了一個矮杌坐在其上，在說起過往，神色輕松。
陸乘書未窺全豹，但也知道，宋遠杳之前過得苦悶，垂下眼簾，主動說起昔日過往。
“我幼年給我母親煎藥過。”
“哦？”宋遠杳好奇張望過去，見他面不改色，猶如局外人。
“陸夫人那時腹中還有一子，母親為了地位，收買了藥材鋪的東家，隨後讓我去煎熬送去。”
“陸夫人知道是我送去的，也不會有懷疑，之後她肚子裏的孩子沒了，母親被關起來，送到了別莊。”
陸乘書記起那些年，無論家中長輩亦或者家中奴仆，包括陸夫人都告誡他。
“你千萬不要跟你娘一樣心腸歹毒。”
後來，府上傳聞他流著跟親娘一樣的血脈，流言蜚語四起。
陸夫人鎮壓住了議論，沒讓事情傳出去。
陸乘書卻心知肚明，人雲亦雲，借著讀取功名，離家去了京州，數年過去，回家的日子，少而又少。
如今再提這一茬，心境平和。
宋遠杳聽聞他這番遭遇，目光流露了幾許同情，“他們說他們的，你有何畏懼。”
本意是寬慰。
陸乘書冷聲道：“我並未畏懼，少時只會厭煩，想在他們的廂房裏，放個毒蛇。”
“……”宋遠杳悄悄遠離他。
沒想到他從小是個瘋子。
陸乘書察覺她的小動作，眼簾遮住思緒。
“但我如今不會這麽想。”
宋遠杳拍著胸脯，吐出一口濁氣，“那就好。”
“放入毒蛇太蠢，何不加以利用人性。譬如，西院的管事跟陸夫人房間的貼身嬤嬤是親兄妹，只要告知其中一方，他們伺候的主子有賞銀，但需你們平分。”
“王管事素日貪婪，收了賞銀，哪裏會老老實實平分。而王嬤嬤知道這件事，自是不甘心，於是在主子再次賞銀時，昧下一大半，之後的事情，你應當知道。”
陸乘書冰冷的嗓音，透著漫不經心。
宋遠杳想起這事，神色困惑，“我之前聽說過這件事，事後王嬤嬤被嫉妒的王管事逼得自請離去陸府，三日後，王管事不翼而飛，據說他是心中有愧，自請離開陸家。”
不過這是七年前的事情。
“這事跟你不是無關嗎？”
宋遠杳接二連三拋出疑問，認為眼前的人在跟她胡說八道。
陸乘書平靜地道：“跟我無關。”
宋遠杳聞言，得意洋洋，“我就知道，你是在騙我。”
“這件事，是陸夫人所為。”
他風輕雲淡的一句話，將她楞住。
“你別胡說八道，陸夫人就她的心機，不可能費盡心思就為了讓兩人走。”
在宋遠杳的眼裏，陸夫人整日去找她麻煩，一點心機深重都沒有。
況且陸乘書又道：“陸夫人並不像你認為的簡單，你明日回到東院，最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，也不要跟她有交集。”
宋遠杳狐疑望向他，見他說的言辭鑿鑿，也不知是真是假，猶豫再三頷首。
陸乘書聞言後，冷若冰霜的面上柔和下來，忽然過問起，“你後背的傷勢如今怎麽樣？”
聽他提起，宋遠杳頷首道：“我好了，不必小叔關心。”
陸乘書聽到她生疏的話，身子一頓，冷靜地接著道：“那日看到你背後的傷勢嚴峻，幾日便好嗎？”
其實是還有點疼痛。
宋遠杳決心要當好一個好嫂嫂，跟之前的事情，一刀兩斷。
“嗯。”她不斷頷首，堅定的語氣好似在回應重大的事。
陸乘書眼裏是眼前褐色的橢圓形藥罐，其中沸騰的震動，猶如潮海，令人心中心煩。
“是嗎？你不是欺騙我？”
“我為何誆騙小叔你。”
陸乘書掀起眼皮，淡漠的神色，看不出任何動怒。
“我以為你會因為沈崖，不想利用我。”
宋遠杳被戳中心事，薄紅泛起臉頰，羞惱地道：“我是那種用完就扔的人嗎？”
“你不是嗎？”
“……”
宋遠杳再也待不下去，轉身便走，身後驟然傳來淩厲的風聲。
她心道不好，步履加快，腕骨卻被身後的人，一把攫住，冷冰冰的觸感伴隨粗糙，令他心生不寧。
“放肆，我可是你嫂嫂。”宋遠杳呵斥陸乘書，又見他目光陰沈，“你是我嫂嫂？”
宋遠杳頓時嚇住，大氣不敢踹，慫慫道：“藥都沒有煎好，你要不再用蒲扇扇動一下。”
“藥罐裏的藥我看了，時辰差不多。”
陸乘書任由身後藥罐裏的沸騰湯藥溢出，而“劈裏啪啦”的聲響，猶如電閃雷鳴，令宋遠杳不安。
“可是藥都撒出來了。我將湯藥灌入碗裏，端給沈崖喝。”
“不用，沈崖他命大，你不必費心照顧他。”
“……但他好歹是你兄長。”沈遠杳委婉提出這一茬，誰知陸乘書用力攥緊她的腕骨，將她抵在大門。
小院素日無外人，她也不用擔心這一幕會被人瞧見。
偏生這青天白日，兩人在逼仄的廚房，耳畔還有藥罐沸騰的聲響，不知不覺，她冒出熱汗，羅裳黏在肌膚，豐腴的身段，落入了陸乘書的眼中。
男人眼底晦暗，手指好似黏住在她的手腕，挪不開分毫。
在看到宋遠杳絳紅的唇齒微微張開，頗有嬌憨，可眉梢上揚，卻有張揚銳利之美。
陸乘書的氣息重了點，將宋遠杳流得汗漬，都變得多了一點。
“嫂嫂，我去年曾辦過一樁案子。”
聽他突兀說起這一茬，宋遠杳只想滿心遠離他，可推搡間，汗漬驟然多了些，幾滴汗珠也滾入了粉頸。
陸乘書目光晦暗，指尖攏了攏，自顧自道。
“去年有人狀告北街的禦史臺的李大人與親嫂嫂通奸，李大人為了這嫂嫂，甚至不惜謀劃殺死親哥。”
宋遠杳忽聞此案，不安地擡眸看他，怕他意有所指。
陸乘書冷眸，娓娓道來。
“我在審訊時，李大人身為四品官員，知法犯法，還揚言是他一人所為，隨後便老實招供，說他見其嫂嫂可憐，夜夜被親哥折磨床榻，而親哥又整日流入煙花之地”
“他說，他憐惜嫂嫂整日以淚洗面，於是便勾搭起嫂嫂，隨後給親哥下藥，兩人甚至還在親哥病重之時，在一墻之隔的廂房廝混，故意發出聲響，氣死了親哥。”
宋遠杳聞言，瞪大眼眸，一時之間啞然無聲。
陸乘書撩起她額前一縷青絲，冷靜的語氣透著幾分壓抑。
“親哥走後，公然調情，不顧世俗，還在靈堂茍合。”
“其父羞愧難當，不惜親自狀告他們。”
“之後呢？”宋遠杳好奇之後的事情，面容沒有半分嫌惡。
“後來那位李大人將罪名攬到自己身上，斷了一條腿，流放嶺南，而他的嫂嫂，苦守他二年，加上今年不過也三年。”
宋遠杳聽聞唏噓不已，“李大人的親哥可真不是好東西，折磨妻子，還整日去煙花之地，活該被氣死。”
她最討厭欺負女人的男人，因此宋遠杳並不認為他們有錯。
陸乘書望著她憤憤不平，面容有一絲古怪。
之後，在宋遠杳將一切都怪在所謂的親哥上面後，卻聽到陸乘書低聲道。
“如今這一幕，像不像我剛說完的案子。”
躺在床榻的“兄長”，隔著一墻之隔，實則是在後院，廝混的叔嫂？
宋遠杳不假思索搖頭，“沈崖又不是李大人所謂的親哥，你不要亂說。”
她聽到案子說完，想要推開陸乘書，趁早離開這裏，沐浴更衣，羅裳貼在肌膚上，實在是難受。
陸乘書不容置喙握緊她的腕骨，低沈的嗓音透著幾分冷意。
“為何不是呢？嫂嫂與我偷情在後院，而兄長在前院昏睡，他不會知道我們在後院做什麽。”
“你——”宋遠杳正想怒斥他下作。
誰知她一張口，唇齒傳來濕漉漉和狂風暴雨般的玩弄。
“嗚嗚嗚……”
宋遠杳雙手捶打他的肩膀，奈何他壓根沒有痛感，無法撼動他的力氣。
她無奈之下，任由被他在青天白日，抵在後院廚房的門檻，肆意妄為地親吻。
隱隱約約間，她似乎聽到陸乘書低喃的一句。
“杳杳。”
“嫂嫂。”
“杳杳。”
迷迷糊糊之中，她都記不清陸乘書是喊她是嫂嫂，還是杳杳？
但是當他指尖冰冷地繞過衣裳，恍惚間，感覺他們宛如之前說的案子裏的叔嫂。
膽大妄為，不顧人倫。
沈崖也變成了憎惡的親哥。
無可奈何躺在床榻，聽著妻子竟跟小叔廝混，氣急敗壞想爬起來，惡狠狠給他們這對奸夫□□教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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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聲野鳥驚叫，宋遠杳端著湯藥，臉頰生粉，折西而去，來到廂房，見到昏睡的沈崖竟然在咯血。
她顧不上其他，先攙扶他坐下，身後的陸乘書悄無聲息出現在宋遠杳的身後。
他的目光落在宋遠杳粉頸處的衣襟，目光停頓，想起在後院，女人被他逼得啜泣不斷，雪肩留下了眾多暧昧的痕跡。
若是被她所謂的夫君看到，妻子身上留著野男人的痕跡。
陸乘書收起來冷若冰霜的面容，難得好心幫沈崖一起扶回床榻。
沈崖皺眉，全然不明白，陸乘書怎麽會幫他。
殊不知，在他沒有註意到的角落，陸乘書的手碰到了他認定的妻子手背。
而他的妻子，卻做賊心虛，飛快收回手，又不敢揭穿。
只能收起一身的脾氣，心虛地端起湯藥，舀了舀蓮花瓣的勺子，親自餵到他唇邊。
沈崖一楞，猙獰的面容浮現了悸動，主動張開唇，乖乖喝藥。
宋遠杳怎麽對他這麽好，就是因為他從今往後都是陸家的少爺嗎？
沈崖不甘心，卻又明白，若不是這個緣由，宋遠杳就不會待他好。
沒關系，以後，他會待宋遠杳視若珍寶。
畢竟，她是自己的妻子。
深陷愉悅的沈崖，一心一意都是眼前的宋遠杳，全然沒看到她心虛不敢凝望他，連同舀勺子的姿勢都有些顫抖。
宋遠杳想起，剛剛的一幕，要不是她據理以爭，陸乘書說不定就真的會動手。
還好，沒有真到最後一步，但是陸乘書的目光不曾挪開，一直凝視她的粉頸，著實令她惱火，趁著沈崖稍不註意。
她仰起頭，想要狠狠剮他一眼，叫他收斂點。
陸乘書仿佛早有預料，用晦暗的目光掃視她，又面無表情地無聲說了兩字。
“嫂嫂。”
兩人宛如偷情的叔嫂，趁著病重的夫君/兄長，稍不註意，悄然勾搭在一起。
宋遠杳羞惱地挪開視線，心中升起後悔，早知道就不招惹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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